第四百零八章 迟来的歉意

　　

　　周五下午三点，霍格沃茨城堡外。

　　按照赫奇帕奇学院原本的课程安排，艾琳娜此时应该出现在魁地奇场地那边，与拉文克劳的小巫师们一起准备开始一周一次的飞行课。

　　不过，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这周的飞行课她显然又得缺席了——虽然用霍琦夫人的话来说，艾琳娜其实已经不用再上这门课了，她飞得比绝大部分的七年级学生还好了。

　　“那个……宾斯教授还好吧？”

　　站在霍格沃茨城堡大门前的长桥上，艾琳娜看了一眼身边满脸严肃的邓布利多，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之前也没想到，只不过多提问了几个问题，教授就会变得魂淡起来……”

　　“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宾斯教授现在处于一种……嗯，比较特殊的状态。”

　　邓布利多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

　　“看过那么多关于《霍格沃茨，一段校史》的文献，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在霍格沃茨创办之初的时候，宾斯教授的魔法史课程一度是以幽默有趣著称的，只不过后来成为幽灵之后才逐渐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漫长的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为致命的毒药。

　　哪怕是尼克·勒梅夫妇都已经对于自己的人生开始产生了厌倦，更不用说存在时间是尼克·勒梅好几倍以上的宾斯教授——用一种比较形象的比喻就是，宾斯教授之前主动进入了低功率节能模式，而艾琳娜的问题和行为，恰好将这位老教授重新激活了起来。

　　“不出意外的话，等到宾斯教授下周回来的时候，或许魔法史会重新变得有趣起来。这还多亏了卡斯兰娜小姐的帮助……只不过，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太折腾那位老教授了。”

　　邓布利多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艾琳娜。

　　“我所指的并不仅仅只是提问题，也包括一些奇怪的诱导和暗示……幽灵并非真正的不死不灭，有些情况下，无法使用魔法的幽灵比巫师要脆弱多了。”

　　关于宾斯教授如何发现斯莱特林密室的事情，邓布利多一直都是有些困惑的。

　　从桃金娘的幽灵到盥洗间，从萨拉查·斯莱特林的提问到宾斯教授的执念，从汤姆·里德尔的反常到关于蛇怪的描述记载，即使所有的证据链都环环相扣地形成了闭环逻辑，但是邓布利多的直觉依然能很清晰的感知到，那个隐藏在幕后的第一推手。

　　“哎嘿嘿，我这不是担心您嘛。”

　　艾琳娜吐了吐舌头，讪笑着缩到了在旁边默默看戏的盖勒特·格林德沃背后。

　　事实上，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想过要完全瞒住阿不思·邓布利多。

　　与聪明人合作最大的好处就在于，只要双方的目的和诉求一致，那么很多事情都可以在无言的默契中萌混过关——清理掉学校中的不稳定因素，帮海格洗刷罪名，这些都是邓布利多所希望看到的。

　　至于艾琳娜到底从哪里知道的这一切，这对于邓布利多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无论是来自于推理，亦或者是城堡的奇妙纠缠，斯莱特林相关的一些纯血家族，乃至于血脉中可能存在的预言天赋……只要那三道牢不可破的誓言依旧烙印在艾琳娜手背上，那么女孩与霍格沃茨的利益就永远是站在同一阵营的。

　　“所以说，阿不思，我们还在在这里傻站多久？”

　　格林德沃挑了挑眉毛，转过头看向邓布利多，脸上带着一丝不屑，“这么多年过去了，看样子魔法部对于你的态度，依然还有相当大的改进空间啊。”

　　“在这件事情上，我们的看法一直不大一样……”

　　邓布利多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从衣兜中掏出怀表看了一眼，“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已经在路上了——欢迎来到霍格沃茨，部长先生。”

　　随着老巫师的话音落下，一个矮胖敦实的中年男巫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康奈利·福吉，如今的英国魔法部部长，衣服搭配依旧是之前那样让人不敢恭维的大杂烩：细条纹西服、鲜红色的领带、黑色的长斗篷、紫色的尖头靴、暗绿色的礼帽，胳膊下边还夹着一大卷羊皮纸。

　　“噢，邓布利多教授，抱歉，我可能稍微晚了一些。”

　　康奈利·福吉一边说着，举起胳膊下边夹着的那一大卷羊皮纸挥了挥，“你知道的，找到一份几十年前的卷宗，然后让威森加摩的成员们在上面签署改判意见，这可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麻烦差事。”

　　既然确定了斯莱特林密室的存在，再加上查探了一下确实有蛇怪活动的痕迹后，那么十几年前魔法部对于海格的指控自然就不成立了，撤销判决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辛苦了，康奈利，还有感谢各位绅士们的配合。”

　　邓布利多微笑着点了点头，“至少这样一来，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个人蒙受不白之冤。我们快出发吧，不然海格可能急得快把地板都跺碎了。”

　　“这是我们魔法部应该做的。”康奈利·福吉礼貌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站在“奥托”先生背后的艾琳娜，有些疑惑地问道，“不过，这个孩子……”

　　“这孩子是鲁伯·海格的朋友，同时也是霍格沃茨的主厨。这一次正好有一些关于食材方面的问题需要找海格帮忙的，所以也就干脆跟着我们一起过去了。”

　　邓布利多摆了摆手，无比自然地解释道，“这种高兴的时刻，我想海格也不会介意多一个人一起来分享快乐——要知道，他等待这一天已经等了快五十年了。”

　　毫无疑问，对于鲁伯·海格来说1942年绝对是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年。

　　在这一年里密室被还没变成没鼻怪的汤姆·里德尔打开，并且把桃金娘的死因嫁祸在了海格身上，导致他被霍格沃茨开除并且被禁止再持有魔杖，而同一年，海格还失去了他的父亲，也就导致他在学习魔法的道路几乎中断了。

　　如果说，这个学校中还有谁最希望发现斯莱特林密室的，莫过于就是鲁伯·海格了。

　　下午三点零五分，终于等到了康奈利·福吉的赦免文书之后，艾琳娜和“爷爷奶奶”一行人离开城堡，穿过空旷的林场朝着海格住着的小木屋走去，天空刚下过一场小雨，呈现出一种极为清爽的淡灰色，空气中弥漫着让人愉快的青草香气，艾琳娜转过头看着城堡另一边的魁地奇球场方向——现在这个时间飞行课已经开始了，当着校长面逃课的感觉似乎还不错。

　　海格的小木屋位于禁林边缘，门前常年挂着一张用于捕猎和护卫的巨弩和一套小海豚大小的防滑橡胶套鞋。如今的话，小木屋边还有一小块新开垦出来的菜地，那是专属于霍格沃茨教职工们的私人菜园。

　　按照通常的情况来说，三头犬路威会趴在菜园旁边的空地驱赶乌鸦和“偷菜贼”。

　　不过，考虑到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今天会来到这边参观，所以在邓布利多的建议之下，路威还是暂时回到了城堡里，继续看守那扇通往魔法石的活板门——毕竟一只浑身冒着蓝火的地狱三头犬，对于这位部长先生而言，可能稍微有些太过于刺激了。

　　虽然在艾琳娜看来，这其实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要知道，大多数非魔法界的农场、牧场边上，也会饲养几只类似的大狗，来帮助主人们看守土地和牲口，只不过魔法界里面的狗狗，要大块头一点而已。

　　越过那一片郁郁葱葱的菜园，后面就是海格的小木屋。

　　艾琳娜远远就，不停朝着这边张望的海格。

　　与往常不同的是，海格并没有穿着他那件厚厚的鼹鼠皮大衣，反而套着一件虽然有些老旧但是保存得特别好的超大号格兰芬多学院巫师袍——随着时间的推移，上面的金红色早已变得黯淡泛白，不过海格胸口那只威风凛凛的狮子院徽已经足以说明这是什么了。

　　这是第一次，艾琳娜看到海格脸上浮现出这种不安和期待的神情，就好像是开学分院时那些一年级的小巫师们的表情一样，小巨人格外紧张地绞搓着双手，黝黑的脸庞上隐约能看到一丝兴奋的涨红。

　　不同于原著中那种轻描淡写的道歉和抹去判决。

　　由于艾琳娜的额外叮嘱，再加上格林德沃高超的谈判计较，这一次康奈利·福吉所带来的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嫌疑清除”的口讯，还有威森加摩法庭的联合签名文件、魔法部颁发的拥有魔杖许可、以及……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复学通知。

　　“好吧，好吧，海格，我想你已经不想听什么客套话了。”

　　康奈利·福吉快步穿过菜园后边的碎石堆，笑着朝海格挥了挥手中的羊皮纸。

　　“虽然可能晚了几十年，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再次是一名被认可的正式巫师了。同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还可以继续完成之前没有在霍格沃茨念完的学业……噢。”

　　还没等福吉把话说完，只见一只庞大的黑色猎犬从海格背后纵身窜了出来，充满敌意地挡在海格面前，朝着快步靠近的魔法部部长狂吠着。

　　“牙牙，别激动，别激动。这次他们是好人。”

　　看了一眼止步不前的康奈利·福吉，海格有些尴尬地拍了拍脑门，走过来将猎犬拽到了自己身后，用力搓着双手，如同黑甲虫般的眼睛不停地在福吉手中那卷羊皮纸上徘徊。

　　这次？！

　　康奈利·福吉眉毛几不可闻地扬了一下，选择性无视了海格话语中的冒犯。

　　“这非常难得，海格。”福吉用一种清脆快速的语调说，“你必须知道，这在整个魔法界几乎都是没有先例的。威森加摩法庭集体签字承认失误，为了一件几十年前的案件，如果不是因为邓布利多教授的坚持，以及这次密室所可能存在的威胁……”

　　“这么说，一切都查清楚了吗？部长先生，教授。”

　　海格看了看康奈利·福吉，又看了看邓布利多，满怀期盼地问道。

　　“找到当年是谁干的了吗？！如果需要去指认或者抓捕的话，我可以的！”

　　“很抱歉，暂时还没有消息，这还需要仰仗魔法部这边的帮助。”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蓝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皱着眉头说道。

　　“但有一点很清楚的是，作为……嗯，你的身世决定了，你绝对不会是开启斯莱特林密室的那个人。正如我这些年一直所说的的那样，我完全信任你。”

　　“哦，鲁伯，你必须明白一件事情。”

　　康奈利·福吉说，瞥了一眼邓布利多教授，漫不经心地玩弄着他手中的礼帽。

　　“那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我们只能判断出当年的真凶是一位拥有斯莱特林血脉的后裔，至于到底是谁，目前还在缓慢的排查之中——毕竟，魔法界之中的联姻关系实在太复杂了，除非凶手自己跑到我们面前，否则希望非常的渺茫……”

　　“唔，好吧。”

　　海格闷闷地点了点头，一边从福吉手中接过羊皮纸，展开仔细看了看，语气旋即又兴奋明朗了起来，“那这上面说的，我可以重新去领取魔杖，以及加入霍格沃茨继续学业的事情……”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海格。”

　　邓布利多微笑着说道，灵活地眨了眨眼睛，“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有四个年级的课程没有完成，当然还包括一份变形术的课后作业一直没交给我……当然，如果你不想参加。的话，也没有关系。”

　　“不不不，邓布利多教授，我愿意！”

　　海格抽出一条大手绢擦了擦眼角，喜极而泣地哽咽道。

　　“我爸爸去世之前，一直都想我能在霍格沃茨完成学业。只可惜直到他去世的时候，都是怀着极大的遗憾离开的，教授，我真的太感谢……”

　　说到这里时，海格的眼睛已经被泪水占满了，甚至连手绢都已经来不及擦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居然还有能重新加入霍格沃茨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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