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

孤獨麥客

歷史軍事

“哚!”壹枝羽箭破空飛來,釘在盧懷忠高舉著的牛皮圓盾上。
箭矢的力量很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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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平靜

晚唐浮生 by 孤獨麥客

2024-6-22 09:44

  北風勁吹,大雪紛飛,白色的城墻上很快就堆滿了壹層厚厚的積雪。
  城東南的武威軍大營內,軍使盧懷忠正在閱讀公函。
  他識字不多,大部分還是這些年學的,讀起來磕磕絆絆,不過在幕僚的幫助下,還是弄明白了公文中的意思。
  “周夫子,這意思就是說,以後關北四道,就壹個幕府了?大帥也不是定難軍節度使,而是朔方節度使了?”盧懷忠問道。
  他身上穿著壹件精美的甲胄,擦拭得幾乎壹塵不染。也不知道大冬天穿鐵甲怎麽受得了的,就那麽直挺挺地坐在那裏,面容嚴肅。
  以前他不是這種性子的。當還是個小小的火長時,粗魯豪邁,好勇鬥狠,怎麽看都是個屠狗輩,壹點沒個大將的樣子。
  但人是會被環境改變的。
  從鐵林都時候起,盧懷忠就“被迫”參加各種研討,時間壹長,倒也學到了不少東西。後來,邵樹德不斷勸他讀書,盧懷忠沒法,便讓軍中幕僚給他讀書、講史。妳別說,讀進去以後,還是挺有意思的。
  盧懷忠就這樣沈迷於“學習的快樂”,知識慢慢積累,眼界逐漸開闊。直到討伐靈州那次,厚積薄發,鬼使神差地看透了整個戰場局勢,果斷出擊,獲得了最終的勝利。
  那次大勝給了他不小的信心。只可惜,後來留守靈夏的時間越來越長,即便出征,也是跟著大部隊壹起行動,再沒有了獨領壹路兵馬的機會。
  今年征山南西道,他又是留守夏州,為此惆悵了好久。心情煩惱之下,也就只好把精力用在治軍上面了,各種操練、各種巡查、各種比試。對人嚴苛,對自己也嚴,直到大帥班師,交卸了兵權為止。
  不過他很快又得到了兵權,那就是率武威軍七千步騎屯駐興元府百牢關、陽平關壹線。定遠軍使王遇將率七千五百步騎屯駐固鎮、興城關壹線。
  兩軍都是過了年後開拔,前往山南西道鎮守,為期至少兩年。
  盧懷忠被任命為興鳳梁鎮遏兵馬使,替邵大帥鎮著山南西道乃至龍劍十余州,收取財貨的同時,密切關註蜀中局勢。壹旦有變,快速來報。
  嚴格說起來,這也算是壹路大軍的主帥了吧?只是,總感覺還差點意思。因為這是駐防兵馬,而不是進攻敵人時野戰軍團。
  “軍使,朝廷有詔,罷舊定難軍、振武軍、天德軍、朔方四鎮,以關北十州之地,新置朔方鎮。靈武郡王任朔方節度使,管內觀察處置等使、押藩落使、營田使、監牧使、鎮北都護、靈州大都督府長史,兼靈州刺史、河西觀察使。如今關北夏綏銀宥靈鹽會豐勝麟十州三十五縣之地,確實只有壹個幕府了。”周夫子恭敬地答道。
  “如此處置,倒也不錯。”盧懷忠沈默壹會後,說道:“關北四道,本來就大帥壹人說了算,楞是分成四道,單從禦敵方面來說,也不合理。”
  “軍使,是否派人恭賀?”周夫子提醒道。
  夏州左近各軍,壹般來說總有壹兩支是處於警備狀態,各級軍將在營,軍士不得準假,軍糧、器械儲備充足,足可打數場大規模戰鬥。如今武威軍就處於這麽壹種狀態,因此作為軍使的盧懷忠是沒法離開大營的,只能遣使至夏州恭賀。
  “遣使恭賀,盡快。”盧懷忠雖然喜歡打打殺殺,但不代表他沒情商,這種關鍵時刻,自然要大表忠心。
  周夫子暗暗松了口氣。在他看來,大帥對盧軍使是非常信任的。出征在外時,留守夏州的任務就交給了他,這不是信任是什麽?
  而且,看軍使平日裏的言行,對大帥的所作所為頗多贊譽,把其他藩鎮節帥貶得壹文不值。本來就忠心,那麽還要表現出來,讓大帥知道妳從始至終都忠貞如壹,以後這富貴自然就能安享不斷了。
  無獨有偶,屯於夏州城內外的鐵騎軍、鐵林軍、定遠軍、義從軍等部十將以上軍官,也在同壹時間恭賀。等再過些日子,遠鎮隴右的豐安軍、天德軍、經略軍的使者估計就會到了。在他們之後,還有各蕃部頭人、鄰鎮藩帥,誰在這個時候沒表示,就會被懷疑有異心,以後的下場,自然不必多說。
  這——其實是壹次服從測試。
  各軍主官、幕府及州縣官員的賀表很快如雪片般飛往府邸。
  邵樹德正在給兒子們講解步弓的使用,聽聞之後,直接壹笑,道:“意料之中。十州之地,誰敢跟我炸刺?”
  折芳靄笑著替邵樹德整了整袍服,道:“知道郎君的威風,邵扒皮之名,都傳到府中了。”
  “吾只擅扒衣,不擅扒皮,娘子當知某精於此道。”
  折芳靄氣得臉又紅了,道:“孩兒們都在呢,妳又胡說八道。”
  “唔……”邵樹德收斂笑容,看向承節、嗣武兩個孩兒,見他們的興趣還停留在步弓上,輕聲道:“娘子稍安勿躁,待給孩兒們講完弓刀之事,晚間親自向娘子演示槍術。”
  折芳靄紅著臉敗退。
  “阿爺,弓可以射鹿麽?”已經五歲的嗣武不斷撫摸著硬邦邦的弓弦,問道。
  “自然可以。”邵樹德將其抱起,置於腿上,笑道:“刀槍弓牌,都是世間頂有用之物。妳學會了,別人就沒法搶妳的東西。吾兒可願學?”
  “願學。野利克成有壹張很小的弓,還騎過馬,兒也想學。”嗣武說道。
  “阿爺……”承節小壹歲,話說得沒那麽溜,不斷將手伸向弓。
  邵樹德將他也抱到腿上,笑道:“仲兒何急也?等大兄把玩結束,妳也可以玩。有朝壹日阿爺不在了,這家業還得妳們兄弟互相扶持,可明白?”
  承節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在他這個家庭,兄弟之間的關系,從小就得不斷糾正、培養。小孩子之間爭玩具,爭吃食,爭衣物,甚至是爭玩伴,都很正常。但邵樹德會密切觀察,時時灌輸兄弟友愛、互相扶持的思想。
  雖說成年之後,受到外界環境的影響,以及現實的利益之爭,兄弟之間的關系可能會變質。但有小時候的友愛親情打底,總比什麽都沒有好。
  他也不打算對兩個兒子區別對待。該教什麽,兩人都教,不會厚此薄彼。這個世道是殘酷的,萬壹自己有所不測,嫡長子再出點意外,又沒有其他合適的嫡子頂上的話,庶長子就得火速上位。
  這是打天下,可不興防這防那的。兒子不行,家業可就便宜其他人了。
  上月府中姬妾又相繼生了兩個孩子,壹兒壹女:嵬才來美生了個女兒,在上月中旬,封絢則在月底生了個兒子,讓她妹妹小封羨慕得無以復加。
  大封之子取名勉仁,嵬才氏之女取名澤,因其母親來自地斤澤。佛牙也有了名字,彼時邵樹德正在練箭,於是取名羽。
  三子五女,大女兒元月也要正式成婚了,邵大帥覺得生活還是挺圓滿的。
  臘月很快就過去了大半,鎮內風平浪靜。
  衙將們照舊到都虞候司上直,僚佐們繼續在衙門辦公。除了壹些不懂事的外地讀書人喝了幾兩貓尿,在坊間高談闊論,覺得朝廷可能開了壹個壞頭,以至天下各鎮都可能有樣學樣之外,大部分人都忙於自己的生活。
  不種地沒飯吃,不放牧沒飯吃,不做生意也沒飯吃。靈武郡王至少給了大家壹個安穩的生活,妳管那麽多做甚?累不累啊?再嘰嘰歪歪,送妳去最忠於大唐的蜀中,妳去不去?
  而在看到壹切照舊之後,趁著年前還有壹些時間,邵樹德便到節度使衙坐班幾天,開始著手解決他壹直以來想搞,但卻有心無力的財政問題了。
  俗話說無農不穩,無商不富。能產出足夠所有人消費的糧食,並且還有相當部分的余裕,這是發展商業和工業的基礎。
  這麽多年以來,朔方十州的糧食問題始終存在著。整體或許夠吃,但產量不豐也是事實,同時分配機制也嚴重傾向於軍隊,產生了種種問題。但在靈州的三茬輪作制開了個好頭後,如果不出意外,未來三年內糧食問題會得到極大的改善。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商業問題,已經到了可以預熱實施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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