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算

貓敗

都市生活

遭遇七年之癢的心理咨詢師在發現丈夫出軌後重新審視人生。  在報復和墮落之間,她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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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反撲

清算 by 貓敗

2024-10-28 20:59

  嬰兒的啼哭聲吵醒了樓越。
  她睡眼惺忪地按了床頭上的按鍵,窗簾緩緩拉開了。外面天色暗沈,細細的雨點輕輕打在四面環繞的窗玻璃上,制造出立體全方位的白噪音。所以她午睡睡過頭了。要不是嬰兒的啼哭聲,她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睜開眼時有那麽壹瞬間,樓越以為自己會看見公安小區那間臥室裏的場景。真是奇怪。時間像過去幾個世紀了,但她的大腦還記著那個老破小的畫面。
  樓越披上外套,來到隔壁的兒童房裏。阿姨剛給嬰兒換好尿不濕,給她穿上連體衣。樓越向阿姨伸出雙手:“給我吧,餵完這頓我也該去工作了。”
  樓越把孩子往懷裏壹塞,啼哭停了。她抱著孩子下了樓,來到客廳裏。三條長桌組成的辦公臺上,三四個員工正在電腦前忙碌著。
  為了方便自己照顧孩子,也為了減少考察辦公場所的無謂消耗——畢竟初創公司眼下需要坐班的人手並不多,樓越把員工召集到了泰禾園。空曠的新房很快有了人氣,送貨員絡繹不絕地送來了辦公耗材和成箱的嬰兒尿不濕,快遞和外賣也成批出現在門口。好在是獨門獨院,這些都沒有對周圍的鄰居造成幹擾。
  但是他們很好奇,偶爾會在門口晃悠,俗話說,大而不倒,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可不能小看這譚家太太背後的實力。
  樓越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面露微笑地看著女兒——她正緊閉著眼睛大力地吮吸著,濃密的睫毛隨著小嘴的動作眨動著,可愛極了。他要是能看見這壹幕多好?譚嘯龍妳知道嗎,妳女兒能吃能睡,特別給力。
  “越姐,我的宣傳稿寫好了,現在您有空看看嗎?” 女孩問。
  樓越點頭,將披著的外套拉了拉,蓋在嬰兒的身上,只露出半張小臉。她接過宣傳稿,看了起來,沒壹會兒,樓越忍不住高喊道:“給我壹支筆。”
  壹拿到筆,樓越就在宣傳稿上圈圈改改起來。看見女孩緊張的神態,樓越解釋說:“妳寫的內容沒有問題,已經把公司的定位、宗旨、理念、願景都提到了。不過,怎麽講故事才是最重要的,沒有人想看壹個面面俱到的綱領,連投資人也不想看。”
  “講故事,我不太清楚……”
  “妳是學新聞傳播的,不是嗎?”樓越微笑著問女孩,但馬上意識到:自己已經是老板身份了,她說出的話無論如何都有種壓迫感。
  “是的。” 女孩短促地答道。她準備壹下班就去和男朋友吐槽:自己誤入了前景不明的創業公司,辦公地點在哺乳期的女老板家裏,老板還讓她寫壹種會“講故事”的宣傳稿。唉,她考上名校熱門專業的時候,不知道就業時學新聞的下場會如此黯淡。不過,看在工作環境洋氣又自在,老板家還提供免費午餐,她再騎驢找馬壹段時間吧。
  樓越捕捉到女孩隱藏在謙卑表情後壹閃而過的眼球翻轉,笑了壹下,說:“這方面我不是專業的,但我覺得,宣傳稿對於目標客戶群體的作用,應該像交友網站裏的個人描述壹樣,妳要讓人看完以後,想要認識妳,想和妳打交道,並且因為在茫茫人海裏發現妳而感到獨具慧眼和幸運,想要趕緊和妳確定關系。”
  “我明白了。” 女孩恍然大悟似地點頭,但表情似懂非懂。“那我再去改改。”
  “這段我來搞定吧。”樓越低頭看著逐漸入睡的嬰兒沈思了片刻,然後說:“妳去聯系後臺開發項目組,盡快安排時間開個線上會議。”
  看著女孩轉身離去,樓越想,等這壹波兵荒馬亂過去,她還得繼續招聘人才。皮特·王說得對,人才才是稀缺資源,是創業公司最難搞定的部分。
  阿姨從樓下廚房裏端出準備好的下午茶,從戀戀不舍的樓越懷中接走了睡著了的嬰兒。
  樓越打開微博搜索自己的名字和公司的名字。不出所料,段楠展開了全面反撲行動,抹黑她的措辭更激烈——不激烈才奇怪了。
  他們倆反目成仇後又成了競爭對手,這讓好不容易重新站起的段楠大吃壹驚。不久前,他還在因為她那土豪丈夫東窗事發之事心中黯然了幾秒鐘。她的兩次婚姻都不幸,這不能不說是造化弄人,不過從心理學角度來看,她的選擇總是有問題,反映了她內在人格的深層問題……
  在市場沈寂的時候,段楠向同行們發出的邀約是有吸引力的,但自從樓越壹夜之間融資成功,在微博上聲勢浩大地打出“她力量”的旗號,又拉出很多社會名流為自己站臺轉發,獲得了很多新老粉絲的支持。很多女性心理咨詢師解除了和段楠的口頭合作,主動向樓越申請加入。但樓越知道現在不是得意的時候,下壹步她壹點也不能松懈。要在現實社會裏獲得成功,光靠“她力量”還真是不夠的。她可以盡情地講故事,把故事發揚光大,但她還需要獲得下壹輪融資,下下壹輪……
  工作之外,家庭的問題也很重要。樓越按摩著太陽穴,真想上樓躺下睡壹會兒。但是她沒有時間浪費。譚嘯龍還在外面漂流著,苦苦等待著消息。他們之間的交流像密碼壹樣,藏在付費電話和偽裝成垃圾信息的短信裏,有時會讓她笑到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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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律師的電話打了過來,他激動不安地向樓越透露自己獲得的內部消息:“檢察院對譚嘯虎的案情審查已經到了尾聲,隨時可能會對外公布了。”
  樓越的心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
  周瑩拎著夜宵剛進門,父母親就從房間裏出來看她。
  “妳天天回來那麽晚,要不把人帶回來看看吧。”周瑩的母親有些緊張地對女兒說:“讓人家男孩子天天在外面消費,開支得多大呀。”
  周瑩楞了楞,苦笑著說:“妳先別心疼人家。其次,我想讓他消費也得能見到人吧?他成天泡在案件裏,我是……去朋友家了。”
  “是那個樓越吧?”周父插話說:“她是怎麽回事?我感覺她對妳沒有起到好的影響。妳壹個警察和她走得那麽近,好嗎?她丈夫可是逃犯啊!”
  “她又不是罪犯!她現在可是 C-E-O!她壹個女人,壹邊照顧著孩子,壹邊創業,多了不起啊。爸妳說的不對,她對我只有好的影響,”周瑩打開夜宵,掰開筷子說:“她讓我真正看見了:壹個女人就算身邊沒有男人,她也能擁有她想要的壹切。”
  “妳說的這叫什麽話?”周父急得捂住心口:“妳大好青春不抓緊時間,天天往她家裏跑,樓越給妳發工資嗎?妳壹個未婚女青年,和壹個單親媽媽泡在壹起,到底想怎麽樣?”
  什麽單親媽媽?周瑩正要發作,周母拉住丈夫,憂愁地看向他。
  周父忿忿地跟隨妻子回到臥室。在沒關緊房門的臥室裏,周母對丈夫說:“所以妳也別挑劉峰的毛病了,讓他們早點結婚吧,早結早踏實。妳女兒壹天不結婚,壹天就想著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別搞到最後,還是成了大齡剩女!”
  “呃!”周瑩從客廳裏發出壹聲抗議的嚎叫。
  占彪美滋滋地將精選後的多張照片發在朋友圈裏。好幾個人在評論區開玩笑,說他是“老來得女”,占彪也不反駁,而是喜不自禁。
  有熟人開玩笑說:“我瞧著妳閨女怎麽壹點也不像妳啊?”
  占彪回復道:“玩笑開過了啊。” 然後他又覺得自己這樣回復太生硬,顯得缺乏幽默感,於是馬上刪了回復,改成壹句溫情而合理的解釋:“像她媽媽。”
  那人卻執著地說:“女兒不都是像爸爸嗎?”
  占彪忍不住“嘖”了壹聲,算了,不理他好了,有的人說話就是怪得很,表面上也挑不出毛病,但就是讓人渾身不舒服。
  占彪有些煩躁地放下手機,站起身來,開了門,來到刑偵支隊的辦公區晃悠著。回來之後,專案組的工作還沒徹底結束,領導也說他可以趁機休息,就當休了半個陪產假。
  壹時半會沒了在九州市局那麽多的工作量,占彪還有些不習慣。更讓他不安的是,他好像遊離在集體之外了……
  劉峰壹見占彪,就說:“隊長!我剛從檢察院回來……” 他拿出壹張皺皺的復印件:“看看我從第壹檢察部辦公室文印室的廢紙簍裏搞到什麽好東西。”
  占彪接過復印件看起來。
  (P12)
  檢察機關經審查認為,譚嘯龍等人構成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證據不足。該組織以家族親友為核心,結構松散,無明確幫規幫約;獲取的經濟利益主要來源於賭場收益和有償陪侍,絕大部分用於社會公益性活動和經營投資活動;全案由完整證據鏈的十三起犯罪中,有組織實施的僅兩起,其余犯罪多系偶發,且系臨時邀約;實施的犯罪形成重大影響的證據不足。為全面查清案件性質,檢察機關依法提訊犯罪嫌疑人,聽取辯護人及被害人的意見;走訪案發現場二十余處,查明譚某龍等人的行為在當地是否形成非法控制或者重大影響;多次聽取公安機關意見;圍繞有組織犯罪構成,先後兩次向公安機關提出補偵意見壹百余條。
  譚某虎以龍虎集團的名義吸收公眾存款,並存入譚某龍公私混同的銀行賬戶;從多個銀行賬戶流水中可以看出,部分款項用於返還投資者的本金、利息,但偵查機關並未對譚某龍的賬戶進行審計,無法甄別資金的其他具體去向,現無法排除譚某虎供述把吸收的資金用於公司運營的情形。
  劉峰發現占彪壹直看著復印件,那面無表情的樣子他很熟悉。占隊長很生氣。
  李秋伊的母親活動著肩頸胳膊,從走廊外面轉回房間。“這壹天天的,來看隔壁的人真不少,” 她對哺乳中的李秋伊小聲說。
  李秋伊心不在焉地說:“人家新官上任,以前的、現在的下屬都要來,當然看的人多了。妳別成天盯著他們可好?”
  隔壁門開了,西江分局的工會主席和趙副局長的妻子熱情地說著話,而趙衛東的母親則抱著孫子在壹旁悠閑地搖晃著,溜達到了李秋伊的房間。
  李秋伊立刻坐起身來。趙衛東長得很像母親,兩人都有壹雙圓溜溜的眼睛,說起話來直轉,壹看就給人壹種精明透頂的味道;上唇薄而下唇厚,笑起來露出壹口大白牙。這種相似程度讓李秋伊感覺有點不舒服,會讓她模糊地想起那張臉上對她流露過的表情。而且,這個女人身上還散發著很強的優越感。坐月子這麽長時間,李秋伊壹直回避和趙衛東家人的非必要接觸,偏偏母親喜歡跟她們找話聊,並在這個過程中充分地暴露自己那點拿不出的家底。
  趙衛東母親看著李秋伊懷裏的女嬰,真誠地說:“真羨慕妳家生的是女兒,唉,我其實就想有個孫女。”
  李秋伊頓時感覺趙衛東的母親更討厭了。她這話也太假了。
  李秋伊母親卻熱情地說:“來,給妳抱抱我們家的小姑娘。”
  占彪心煩意亂地開著車,來到了月子會所。至少在這裏,他能掃除壹點煩惱。人到中年,還有什麽比家庭更重要呢?雖然李秋伊過去是做過些傻事,但是她好歹也是他孩子的母親。他確實是照顧不上家庭,和以前壹樣,但李秋伊現在總是小心翼翼地順著他,毫無怨言。也許,這就是他命裏的正緣。他這種人只能找個順著自己的賢妻良母型的小家碧玉,跟樓越那種人是過不到壹塊去。
  占彪想著,自己該找時間買個像樣的禮物送給妻子。
  占彪上了樓,就看見丈母娘和趙衛東母親壹起抱著孩子談笑,於是他堆起笑臉上前給兩個女人打招呼。他看著自己的孩子笑了:“小孩子壹天壹個樣啊。”
  “還真是壹天壹個樣,”丈母娘意味深長地說:“妳仔細看看這是妳女兒不?”
  占彪看了看兩個孩子,心裏很快有了答案。雖然他女兒的長相特征不明顯,但另壹個孩子就太像趙衛東了,簡直是壹個模子印出來的。那眼睛,還有那耳朵多像啊,他做刑警這麽多年,知道眼睛的變化是很小的,而耳朵簡直是比對相貌特征的制勝法寶。
  趙衛東母親看著占彪專註的樣子笑起來:“妳幾天沒來了,就認不出自己的娃了?”
  占彪自信從容地用手壹指丈母娘懷裏的嬰兒說:“這是我的女兒,不可能錯的。”
  趙衛東母親不動聲色,看向占彪的丈母娘。
  李秋伊的母親有些尷尬地笑了起來,這讓占彪很詫異,但她笑得花枝亂顫前仰後合,這就沒有必要了吧。他心裏逐漸惱火起來,為自己有壹個瞎起哄的丈母娘感到不悅。“怎麽了,我說錯了嗎?媽,妳笑什麽?”
  丈母娘的手指從嬰兒大腿根處拉開尿不濕的壹角,用最關鍵的區分要素對女婿揭曉答案:“這是趙局長家的小子。”
  占彪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個小雞雞,弄得趙衛東母親有些疑惑。可能占彪家想要男孩吧?難怪李秋伊聽到她說喜歡女孩的話後,臉色不太自然。
  占彪左看右看,又仔細地看了壹會兒,嘴角抽動了壹下。“讓我抱吧。”他對趙衛東母親說。
  丈母娘看著占彪把孩子抱在懷裏,笑吟吟地說:“這下妳可要看好了,這才是妳們占家的後代。對了,妳得趕緊把寶寶的名字取了,好去辦出生證。” 她看著沈默不語的占彪,有些納悶,又見占彪的表情深沈,喉嚨不停翻滾,似乎哽咽難言。
  “啊呀沒關系的,嬰兒長得都差不多,認錯也是很正常的,妳不要太自責了。”李秋伊的母親說,轉頭對趙衛東母親說:“大姐,妳說是不是這樣。”
  “對,”趙衛東的母親盯著李秋伊母親懷裏的自己的孫子,喃喃地說:“認錯是正常。”
  龍虎集團門口貼著壹張簡單的通告,外面的人群好奇地圍了上去,大樓裏的人垂頭喪氣地走了出來。
  各位股東:
  龍虎集團將盡快自行成立清算組進行清算,編制清算方案後,經審批通過後,按清算方案進行處理。清算期間公司存續,但不再開展與清算無關的經營活動。
  占彪闖進實驗室,對著不認識的幾個年輕人:“老何呢?我找妳們主任,做個加急的親子鑒定。”
  “樣本帶過來了嗎?我們需要的有效樣本是——”
  “這些我都知道!我是市局刑偵支隊的,跟妳們合作過很多次了!”占彪氣勢洶洶地說,心想,怎麽從九州回來後,忽然到處都沒有認識自己的人了。“我是占彪,刑偵支隊長。”
  看著這些年輕人無動於衷的模樣,占彪克制著自己,緩和了壹下語氣,將兩只密封袋放在桌上,上面分別用記號筆寫著“父”和“女”。“帶完整毛囊的頭發,和新鮮的指甲。夠了嗎?”
  “行。留個電話吧,快的話三天後給妳打電話。”
  “能不能再快壹點?!我說的是加急。加急妳懂嗎?”
  “什麽案子需要這麽急的鑒定結果?三天已經是極速了。”
  看著年輕人的詫異的表情,占彪忽然泄氣了。也許他不需要這麽快,慢壹點也好,讓審判晚壹點到來。
  “好,那我等妳們電話。” 占彪面無表情地說。
  占彪回到車裏時,不停地咒罵著,揉擦著眼睛。他是瘋了吧?他最好不要知道結果。李秋伊怎麽可能……?他的精神出了問題,才會覺得孩子像趙衛東。他真是瘋了,所以覺得自己不僅在事業上屈居於趙衛東之下,連繁衍能力也在趙衛東之下。他現在也該去找心理醫生看看了。但是,等幾天吧。等電話,等鑒定結果,等命運給他壹個明示。
  他再這樣下去,是壹事無成了,事業也不行了,精神也垮了。他身邊所有人都過得比他好,連譚嘯龍都可能永遠逍遙法外——
  然後,他的電話響了。
  “占隊長,我們已經發現了譚嘯龍的行蹤。” 劉峰激動地說:“我們和經偵的同誌合作調查的結果出來了,譚嘯龍壹部分涉案資金被轉移到境外用來操作香港期貨。期貨賬戶在他外逃後壹直沒有動靜,但昨天出現了壹筆資金支取的操作,我們現在可以初步將譚嘯龍外逃的目的地鎖定在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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