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临阵学剑招
刀剑笑新传 by 刘定坚
2024-12-3 20:52
手里拿着断剑,稍一运气,体内便杂息奔腾,难以调御,愈想控制,愈感气闷难当,接连吐纳数回,方始把滞气吐出体外,莫问好肯定跟前的公子哥儿是个难缠的高手。
那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忽然从口袋襄取出三十两银来,放在地上,冷冷笑道:“一赔一,有本钱对赌一局么?”
莫问笑了笑拿起了那三十两银子,问道:“谁个手底更强,胜此一战便夺得对方三十两银,对吗?”
公子浅笑点头,莫问摸了摸身上,却不见拿钱出来,只把对方的银两收下,便笑道:
“多谢!”
更过分的是莫问一个转身便走了开去,不再理会对方,公子儿喝道:“这算是甚么意思?”
莫问头也不回,只回话:“甚么甚么意思?”
在公子儿身后必恭必敬的张五狼,低声道:“师伯请小心,这家伙十分难缠。”
那傲气不羁的公子儿嚣张的道:“我只要你接得下我三剑,便算是你赢,胜算好大哩!”
似是为了求赌便苦苦哀求,这公子儿倒也十分古怪。
莫问突然回身奔至公子儿身前,食指指住他的鼻子,喝骂道:“你以为我会逃去么,我已收了银两,也就表示我一定胜利,只是还学艺未精,才拖着师父问清楚招式罢了!”
那公子儿跟其他人一样的惊愕万分,怎么可能冷柔柔竟是这大懒虫的师父?徒儿可比她厉害得多啊!
只是莫问却真的恭恭敬敬走至柔柔面前,问道:“师父,那来挑战的家伙手持着一枝子母棍,该如何对付呀?”
一向高傲又刁蛮的冷柔柔,竟一下子变得冷静、谨慎,没有点儿震惊慌张,一个字又一个宇的慢慢吐出来,说道:“不是一般的子母棍,应该是‘子母败家棍’才是。”
莫问一脸愕然,正要追问下去,冷柔柔已严正的道:“天下间只有一对母子同样都用一双子母棍,称为‘子母败家棍’,因为他们就是‘剑狂五连环’的‘慈母败儿’。”
莫问从柔柔的表情当中,好肯定身前公子儿就是甚么“慈母败儿”中的败儿,那在树下瑟缩的,自然是慈母了。
冷柔柔一脸死灰,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大概已明白今夜实难逃被擒或被杀,必然惹来日后大祸。
莫问道:“怎么了,师父,甚么是‘慈母败儿’呀!我可从未听过,来头大极有限了!”
冷柔柔也不跟他争论,只轻轻的道:“算了吧,大懒虫,我的确好恨你,但毕竟敌人太强,他们只跟咱们‘冷血方唐家’有深仇大恨,你先离去吧,替我传个口信,告诉妹子唐芙,说‘对头人’终于出来了,叫她立即回‘天家镇’向四位家主报告就是。”
话语中充满了失望、气馁,可见得小妮子已认定此仗必败无疑,完全放弃反抗,只管任由敌人处置。
莫问坚决道:“不……,废话,废话,师父说过‘冷血方唐家’的剑法独步天下,那惧甚么‘对头人’,更遑论不知所为的‘慈母败儿’了,你传授我的剑法,必定杀得他们一败涂地,抱头鼠窜。”
冷柔柔气馁的再道:“别烦,请帮个忙,之前的算是我不是,这消息事关重大,必须有人通知四位家主啊!”
莫问笑道:“嗯,都明白了,那我这小徒儿先上前把甚么‘慈母败儿’打得倒地求饶,师父再打道回‘天家镇’去通消息,如此一来,岂不一切解决,一切如意了么!”
说得轻松无比的莫问,看来一番话半点也未能打动冷柔柔,而仍在等候莫问的败儿已一脸不耐烦了。
岂料莫问却犹如脑后生眼,回头指着他喝骂道:“败家小子,你别烦我好吗,不见我正在向师父恳求么,她还未答应教我一招半式,哪来好剑法破你三招呀!”
先声夺人的莫问也不理会败儿反应,转过身来便扯住冷柔柔的衣袖,哀求道:“师父呀,要是你真的不肯再传授新招,那就只要批准我出手就行了,徒儿必定尽力而为。”
被弄得莫名其妙的冷柔柔,已明白绝对不可能动摇莫问,心情甚是无奈,失声怒道:
“好了,好了,我批准你去决战便是,烦得要死,你要送死又有谁能阻啊!莫问当下露出快意笑容,转身向着那败儿道:“不知所为的小子,我师父已答应让我教训你了,但小的学艺未精,现下只懂得一式‘阴蛇破洞’。哼,只是我师父的剑招天下无敌、天下无双、天杀孤星……,厉害得不得了,你的甚么‘子母败家棍’不论如何出招,都一定难逃一败。”
“为怕你输得太过分,我就用这断剑来向你挑战,来吧,来吧,快斗快输,我还要赶回客栈睡觉啊!”
胡言乱语一番,只是败儿却一点也不动怒,他一生就是最爱败家,嫖赌饮吹样样皆精,样样深受。
只要有人陪他一起玩个痛快便精神立现,哪会理会对方是甚么来路,说甚么废话。
赌,永远不如胜败,赌注愈大刺激便愈大,败儿有他一套赌的方式,有他的一套赌的哲学。这只是个简单的开始,只要对赌的人愿意入局,败儿自有方法令整个事件来得精彩绝伦。
“多……谢你肯和我对赌!”恭敬的向莫问鞠躬,败儿感动得险些要滴下热泪,这又是因何原委呢?
“剑狂”原来是“剑仙”的死敌,两人从来不和,“剑仙”李太白的剑学压倒“剑狂”,但在徒儿方面,“剑狂”却非常出色,其中的“剑狂五连环”便是教闻者丧胆的代表人物。
“五连环”中分别有“慈母败儿”、“贫贱夫妻”、“龙兄虎弟”、“名师高徒”以及“左邻右里”。
其中跟前的“慈母败儿”擅用“子母败家棍”,而当中的败儿,每一种败家行为均极是精通。
醉迷当中的“赌”,每每先引人入局,再在局中玩弄对方,教人沉迷而难以自拔。
不少人风闻其狼藉声名,已怕到不得了,故此久久未有人愿意再跟他作任何形式的对赌。对一个嗜赌如命的赌徒来说,五年来未赌过一回,当真比死更难受。
如今莫问愿意对赌,怎不令他感动得几想痛哭!
只是莫问一直在武林中忙于跟“天皇帝国”应战,对江湖后起人物并不熟悉,自然不会明白个中玄机。
惟是天资聪敏的他,当然明白眼前败儿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家伙,当下挺剑而立,固守阵式。
败儿大喝一声,劲力全聚双臂,登时胀大了一半有多,双臂竟比大脏还粗壮,吓得冷柔柔目瞪口呆。
“第一招:‘天降横财’!”
“子母败家棍”先是手执长母棍,重重把短子棍击向地上,劲力直把地上裂开,割破成长方形一块,急弹射直飞半空。
当莫问愕然之际,败儿已飞跃半空,轻轻一踏巨大石块的顶端,再跃上九天,跟着双手执棍,狂轰向石块。
身法矫健,兔起鹊落令人目眩神驰,锐烈一击轰在石块上,登时击得石块碎散,如飞煌般射向下面的莫问,飕飕声响,简直惊天动地,这一招“天降横财”,却是用财来夺人命。
乱石之后还有未发的一棍!
莫问怎可能只用一式“阴蛇出洞”来接漫天乱石?何况他身上还有重伤未愈!
猛招杀力千秋,冷柔柔呆在当场,她对莫问表面上是恼恨,但却存有几分爱意,感情甚是矛盾。只是看见他危在旦夕,且又是自己间接推他送死,心头不禁飘来一阵悔疚之意。
只是莫问却不悲不愁反喜,弹地直射上半空,身轻如燕又似一片羽毛飘飞,竟恍似毫不着力在半空中飘来荡去。
这片调皮的羽毛相当有趣,竟在一刹那间穿过碎石块的仅有空间,有时左转有时右飞,又或上升又或下降,乱石如何急劲也只是擦身而过,竟半分也伤不了他。
当完全避开了乱百击碰,沉厚的“子母败家棍”又来了,莫问翻身在半空迎上,毫不怯惧。
在地上出招,剑如阴蛇,在半空中出招,岂单只是剑,人剑合一为灵蛇,蜿蜒急攻,宛转如意,直噬而前。
“子母败家棍”竟被莫问连人带剑,如灵蛇嗖的一声绕转越过,断剑与莫问上冲拼杀直上九天。
一个直上、一个直落,地上有血。
只是一点点血丝,来自一招“天降横财”的败儿。半分不痛,反更开怀大悦,败了,败儿又败了!
有人失败会痛哭,有人因失败而毁减自己,败儿不一样,他一生求败,每一次失败都刺激他更狠更拼命。
这就是赌徒的劣根性,也就是赌徒最可怕之处。
当莫问落下来时,喜形于色的败儿竟上前道贺,活像是他的一个好朋友大胜而回,为他人高兴似的。
莫问冷笑道:“败儿公子,看你这副德性,心中定有点话要说,来吧,不说出来定然第二招不够过瘾。”
败儿如碰上知己一般,狂喜笑道:“咱们把赌注再提高一点,索性除却三十两银外,再加三只手指,你若接不了合共三招,便要多失去三根指头,好玩得多哩!对了,这就是败儿的如意算盘。赌坊有云:不怕你精明,也不怕你笨呆,只怕你不肯来,来了,入了局便愈踩愈深,教你不能自拔。为啥没有人愿意跟败儿赌呢?他一步步的用更大注码吸引你,这就是他的恐布手段。莫问一脸犹豫,登时令败儿心跳加速,连忙道:“别怕啊,你刚才破我一招精妙无穷,毫无破绽,放心好了,只要你能集中精神,剩下两招泰半可以接下的,哎呦,我的手指快要跟我告别了!”
为了引莫问入局,无所不用其极,双目盯住他,只待一句肯定的答案冲口而出,等啊等,只是莫问却还是未能回覆。
莫问叹了一句道:“我……真的好想接剩下两招,只是……师父却只教过我一招剑式,又用同一样的‘阴蛇出洞’破招,唉!太闷死人吧,待我向师父再讨教新招吧!”
满脸踌躇的莫问又回到冷柔柔面前,他勉强的笑了笑道:“师父,你可以多教我一些剑招吗?”
已目定口呆,脑子不知多混乱的冷柔柔,呆呆望着这好了不起的莫问,他竟能活学活用,在对战之时提升了剑招的变化,霎时间令她对这原来已不平凡的剑招,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练剑练了十二年,怎么从小便勤练这剑招,却不懂更新变化?愈想愈觉莫问的武功,比想像中强得多,原来的愁思已一扫而空,脸上换来的尽是喜悦,开心不得了。
要知一招成名剑法,创招以后又经无数人熟练、领悟,个中任何可以想像出来的变化,必然都曾有人想过、试过。
能在千锤百炼过的招式中再变化求新,又岂能说是容易,莫问非但做到,更利用来破败儿的绝招“天降横财”,瞧得冷柔柔不禁呆在当场,心中的惊惧、赞赏,尽浮脸上。
当茫然过后,回过神来时,竟已见莫问跪在跟前,一脸真挚的向自己恳求。
“师父呀,快教我多一、两招剑招吧,否则我就连应该赢取的三十两也泡汤了!”莫问竟又是来求情。
冷柔柔当然知道这家伙是在故弄玄虚,但此刻的她心中却有一个好大的好奇、好大的疑惑。
究竟是否任何一招“冷血方唐家”的剑招,这大懒虫都能化之为更厉害、更出色杀着呢?
这些剑招都是当年师祖“剑仙”传习下来的,大懒虫岂不比“剑仙”更胜上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