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争风

　　“刚刚，你不是说已经干掉他了吗？”奕豪以无限鄙视的目光看着不良中年。
　　“奇怪，我确实把他打得起不来了啊……”铁无道搔搔头发，简单就把责任推了出去。“肯定是那鬼东西的影响，电影里不是常常有这种桥段吗？邪恶的化身借助某种力量复活，然后变得更疯狂等等。”
　　这时候，奕豪不经意间看到洛奇眼中扩散开的疯狂，不禁捂着脸呻吟起来。“闭嘴，好像真被你给说中了……”
　　“索尔，索尔，索尔……我要毁了你，连同这歪曲空间一起毁掉！”洛奇盯着铁无道，声音充满怨恨，然后身体渐渐隐入背后的裂缝中，顷刻间裂缝放射出耀眼的红芒，充斥着不祥的光辉将混沌的空间染得一片血红，不知从何而来的剧烈颤抖让人禁不住惊惶。
　　“喂喂，还真的被你给说中了！这下要怎么办？”奕豪向铁无道鄙视道：“一开始把他直接干掉就没事了，还说什么‘让你们见识见识年长者的素养’，结果还不要人来给你擦屁股。”
　　“去去，小屁孩一个，也敢大言不惭！谁说要让你动手的？这家伙就交给我来对付，你和兰儿立刻离开这空间。”铁无道轻蔑地向奕豪摆摆手，却不动声色地把雷神之锤收到怀里。
　　奕豪虽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不过这时候也不便和眼前的不良中年计较，忧心忡忡地问道：“交给你应付真的没问题吗？洛奇已经融进了‘歪曲’里面，不想办法消灭那裂缝的话，就没办法阻止空间的崩溃……我得提醒你，大伯，这歪曲空间一旦崩溃的话，那可就完全没法控制了，搞不好整个死者之国都回被搬到现世来也说不定。”
　　“这我知道，山人自有妙计。”铁无道眨眨眼睛，然后看向铁兰，目光转为柔和。“我说兰儿，孙子出生后记得要通知爹啊！爷爷可是早就给他准备好了礼物，就等满月的时候送过来了。”
　　“爹！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这里合力……奕豪？”铁兰显出焦急的神情，而奕豪却拉住了她。“姐，这里就先听大伯的话吧，我们拿着这歪曲毫无办法，就算留下来也只是碍手碍脚而已。”
　　奕豪拉着铁兰，跟着举起轩辕剑虚虚一划，浑沌空间随即被斩裂，一道渗着金光的裂缝出现在两人面前。轩辕剑拥有撕裂空间的神通，只要通过这裂缝他们就能离开浑沌空间。
　　“但是……”铁兰却明显放心不下父亲，在空间裂缝前迟疑不前。
　　“没事的，他可是我的岳父啊，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会被杀死的家伙，还是说，你不相信为夫的判断吗？”奕豪在安慰着她。“好啦，快进去吧，大伯不是还说要喝孙子的满月酒吗？在喝到以前他是绝对不会死啦！”
　　奕豪连推带哄好不容易把铁兰劝进空间裂缝，跟着回头看向铁无道，神情却已不复先前的悠然，取而代之的是透着严肃的凝重。
　　“大伯，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在追求着什么，但也不至于完全没有察觉……不管是雷神托尔还是其它什么东西，我始终相信着你是我尊敬的大伯，所以这次我接受你的安排，但下次见面的时候，希望你能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面对奕豪的坦言，铁无道却耸耸肩膀，声音就像在开玩笑似的。“好啊，只要那时候你能把我灌醉，我就答应把真相告诉你。”
　　“去你的，死酒鬼……”奕豪对这答案感到很不满意，嘀咕着踏进了空间裂缝，裂缝随即收缩愈合，在这无垠无限的浑沌空间内，就只剩下铁无道和“歪曲”中的洛奇在活动。
　　确认奕豪两人离开后，铁无道才把目光转回“歪曲”上，却无奈的耸耸肩膀。“啧啧，本来还以为只是一点小问题，没想到会撞上洛奇这混蛋，而且连尤蒙加得都活了过来……如果没有奕豪帮忙的话，那还真是危险呢。”
　　说到这里，铁无道把手伸进虚空的涟漪中，取出一黝黑的木匣来。他打开木匣，里面装着的并非什么奇珍异宝，只是一团漆黑的能量，那漆黑要远比周围的浑沌深邃，给人感觉就像孕育着灾厄的种子。
　　“好了，赶快把这‘歪曲’给补上吧……”
　　铁无道拿起“漆黑”，伸手丢进了前方放射着红光的“歪曲”中，“漆黑”在没入红光的瞬间急速扩展，瞬间就将那“歪曲”填补完毕，取而代之的是比混沌更深邃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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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踏入裂缝的奕豪和铁兰在错乱的空间中并行着，看着周围交错的斑驳光影，铁兰微微皱起眉头。“奕豪，这里……好像比先前的空间更混乱啊。”
　　“嗯，这里是浑沌空间和正常空间交界的境界隧道，因此才会有这种现象，不过很快就会过去……”奕豪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他想问问布伦希尔德的事情，不过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迟疑好一阵后才问出来。“那个，姐，你和布伦希尔德……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在地中海的时候，布伦希尔德救了我，在那以后她的灵魂就一直沉睡在我这里。”相对于奕豪的迟疑，铁兰就回答地非常爽快。“本来我是想立刻告诉你的，但布伦希尔德好像不同意，所以我就瞒了下来……抱歉啊，奕豪。”
　　“不，那个，该说道歉的应该是我才对……”奕豪搔搔头发，心中却感到一阵汗颜。虽说今世的人格无法决定前世的姻缘，因此也不必承担良心上的责任，但如同先前那般明目张胆地向妻子以外的女性表示爱情，在他的观念中却是相当荒唐的事情，因此对于轻易就宽容自己的铁兰，奕豪不由得感激起来。
　　“这么说，布伦希尔德现在……还沉睡在你的身体里面？”奕豪怀着激动的心情确认着，不过出乎他意料，铁兰却摇摇头闭口不答，只是在嘴角弯出一暧昧莫测的笑容。
　　“呃，不对？”奕豪顿时纳闷起来，又继续猜想道：“难道，她又回到原来的冰霜王棋里面去了？嗯，其实这样也不错啊……”
　　话虽如此，奕豪其实还是感到有些失望，冰霜王棋说到底也只是魔具的一种，无机质的身体当然比不上血肉之躯来的充实。在达克里斯的研究中有涉及生命创造的例子，他盘算等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去达克里斯的工房看看，或许能够替布伦希尔德再造一具躯体，到时候想怎样就怎样……
　　陷入布伦希尔德复活的妄想中，奕豪几乎要流下了口水，而突然传来女武神那微微愠怒的声音。“齐格弗里德，你的表情很下流……到底在想些什么？”
　　“呃？那个，布伦希尔德，是你吗？你在哪里？”奕豪顿时回到了现实，心虚地向左右张望，却没有看到女武神的身影。
　　“向下看，我在这里。”遵着指示，奕豪把目光稍稍下移。“啥！”在那一瞬间，奕豪感觉就像被雷神之锤狠狠砸了一下，头脑嗡的一响，身子禁不住晃了两晃。
　　布伦希尔德就站在铁兰的肩膀上，然而，从头到脚却只有差不多一寸的高度——无论是那件深蓝的战甲，还是那把白银的神剑，抑或是那威风凛凛的美貌，一切都按照比例缩小至一寸的大小，而且还是标准的三头身Q版造型，看上去简直就像一尊精致的手办娃娃，实在是说不出的可爱。
　　“布、布伦希尔德？”奕豪战战兢兢地呼唤着她。
　　“正是。”女武神点头应答，那沉稳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威仪，然而配合现在的Q版造型却生出一种极其诡异的魅力——对有着某种倾向的人群来说，这种魅力毫无疑问是致命的，而碰巧的是，遇到静雨以前的奕豪也是其中之一。
　　“唔……”奕豪下意识地捂住了嘴，他怕自己再说一句话的话，会忍不住仰天嚎叫出来。而他的神情落到布伦希尔德和铁兰的眼里，却被当成惊讶过度的反应。
　　布伦希尔德跳到了他的肩膀上，出言安慰着他。“不要悲伤，齐格弗里德，能以这种形式和你相逢，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不，悲伤什么的，没这回事……嗯咳！咳咳！”奕豪差一点就说漏了嘴，赶紧猛咳几声掩饰过去。“是啊，布伦希尔德，能以这样的形式和你重逢，确实得感谢命运的慈悲啊……”
　　奕豪的手因激动而颤抖着，缓缓伸向放射着异样魅力的布伦希尔德，而不知人间邪物的高洁女神，则向他投以温情的笑容……就在邪恶的爪牙即将沾染女武神的一刻，奕豪突然感到脚下一空，跟着坠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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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啊！”经过近三米的垂直落差，奕豪一屁股坐到坚硬的冰层上，电击似的剧痛顺着尾椎朝全身蔓延，奕豪的表情顷刻扭曲，而在惨叫声响起的同时，他也把前方的状况纳入了视界。
　　只见在白茫茫的雪原上，一队队狩魔师正配合着后方政府军的支援，和霜巨人战得不亦乐乎……飞剑，灵符，冰棱，火箭弹，各种道具你来我往的热闹情景，看起来几乎赏心悦目。
　　奕豪把视线再放远一点，看到雪原上躺着不少霜齿兽和霜巨人的尸体，而人类这边也有几十辆装甲车陷入瘫痪，战线基本上陷入胶着，不过相较之下，霜巨人这边明显更有持久战的体力，战况对人类一方不利。
　　“霜巨人还没有消灭吗？”肩膀处传来布伦希尔德的声音，奕豪还沉浸在尾椎的剧痛中，只能有气无力地回应。“好像是啊，大伯那边也许还要花点时间吧，不过……哎哟哟，我以后绝对不在走那鬼隧道了。”
　　奕豪喃喃自语地抱怨着，而突然间身后响起沉重的脚步声，一头霜巨人发现这呆呆坐在地上的猎物，大踏步地走过来，举起拳头，就要把这渺小的人类打成肉饼。
　　“真是勇敢啊，这样就想向我挑战？再叫一百个来还差不多！”奕豪就坐在地上，随手炼化一张玄火符，与此同时一柄凶烈的炎刃自虚空浮现。他一扬手，如此命令着。“去，给我斩了……喂！布伦希尔德！”
　　在炎刃有所动作前，奕豪肩膀上的女武神先冲了出去。面对霜巨人那比自己的身躯大上数百倍的拳头，布伦希尔德只是简单地伸出一只手，在正前方展开神域。然后，霜巨人的拳头就像撞上铜墙铁壁似的，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跟着碎裂成大小不一的冰块。
　　“啥……”奕豪愕然看着那小小的身影，看着布伦希尔德抽出那牙签似的神剑，随手一挥便将霜巨人拦腰斩断，跟着更是直接杀入前方的霜巨人群中，四散的剑威在霜巨人群中切割出此起彼伏的惨叫。
　　“幽姬！幽姬回来了！”还没有等他回过神来，狩魔师那边骤然响起热烈的欢呼。奕豪转头望去，却正好看到铁兰挥舞着恐怖的斩舰刀将三头霜巨人挑飞的壮观情景。
　　叮咚。高潮一波接着一波袭来，静雨的伏羲琴把握住时机响起，“十面埋伏”的激昂曲调沁入战斗的旋律，使得那些原本几尽力竭的狩魔师，一个个就仿佛被打了几十针兴奋剂似的，两眼充血地咆哮着向霜巨人扑去。
　　而自始至终都作为战场中流砥柱存在的卡米拉，也毫不吝啬的向霜巨人倾泻出全部的残余火力。
　　……十分钟后，毫无悬念的战斗结束了，上千头霜巨人以及更多数量的霜齿兽，在冰原上堆起厚厚一层的尸体，而人类这边却再没有出现一位伤者——当然，这并不是说人类这边完全没有损失，事实上，在铁兰等生力军加入前，狩魔师，尤其是政府军的损伤相当严重，此刻几乎响成一片的救护车笛声就足以说明问题的严重。
　　对人类的血肉之躯来说，挨了霜巨人的冰棱一下，最好也就是断手断脚的结局，因此救护车里装载的几乎全都是重伤者，而相较之下，落地时不慎摔伤尾椎的症状根本就跟小感冒差不多了。因此尽管沿途有不少救护人员过来询问，但奕豪怎么也没办法厚着脸皮躺到担架上，只能一边揉着尾椎一边慢慢吞吞地向指挥地走去。
　　“郎君！”静雨的热情还是一如既往，伴随着撒娇的呼唤扑到他的怀中。“原来您没事啊，真是太好了！刚刚没看到您，可把妾身吓死了！已经解决那个湖的问题了吗？嗯嗯，不愧是郎君啊！”
　　“那里，就是几头妖魔作怪，根本不是问题。”奕豪看着静雨，注意到九尾天狐的刘海稍显凌乱，这在极其注重仪表的静雨来说是相当罕见的事情，看来在他和铁兰在混沌空间战斗的时候，她在上面过得也相当辛苦。
　　“辛苦你了，宝贝。”奕豪替静雨理顺刘海，并轻轻吻了她一下。
　　“郎君呢……”静雨撒娇似的伏在奕豪怀中，毛茸茸的狐尾在背后一摇一晃，就连那对银白的兽耳都从发丛里蹦了出来，心情似乎相当不错，而看着她的模样，就连奕豪也不由得心情愉快了起来。
　　“哦，你就是静雨吗？”突然一陌生的声音介入了两人之间，不知何时回到奕豪肩膀上的布伦希尔德，以趣味盎然的神情打量着九尾天狐。“原来如此，确实是相当有魅力的女性，难怪专情的齐格弗里德也会不知所措。”
　　“齐格……弗里德？”静雨诧异地看着奕豪肩膀上这洋娃娃般的生物，对她那自以为然的语气感到相当不满。“你是什么东西？而且我也不知道齐格弗里德是谁，请不要随便把我和陌生人扯上关系，会让郎君误会的。”
　　由此可以看出，静雨实在相当顾虑奕豪的心情，然而布伦希尔德却将她的问题无视了过去，径自转向奕豪说道：“齐格弗里德，铁兰让我来叫你过去。”
　　“是吗，我这就过去。”奕豪点点头，却感到旁边静雨那近乎锐利的视线，不得不转过去，苦笑着向她解释道：“那个，静雨，关于齐格弗里德的事情等我把那边处理完了再慢慢告诉你，耐心等我一会儿，好吗？”
　　“既然郎君这样说的话……”静雨神情显得有些委屈，但还是安静下来，乖乖目光奕豪向铁兰那边走去。
　　不过奕豪一离开，她的注意力立刻转到了布伦希尔德的身上，锐利并且充满挑战性的目光直逼布伦希尔德，而身为女武神的布伦希尔德当然不可能在此退缩，也立刻以同样强硬的视线将静雨的目光顶了回去。
　　一绝世美女和一一寸娃娃彼此瞪视着，虽然看上去应该是相当滑稽的画面，然而却没有人能笑得出来。
　　静雨和布伦希尔德的视线在虚空中交缠着，不顾众人的反应，大肆释放着足以刺痛肌肤的紧张感，很远就能感到那股无声且致命的威慑，一旦触碰就肯定爆炸！人们抱着这样的恐惧远远逃离了那酝酿着风暴的核心，就连救护车都乖乖绕道而行。
　　不知何时起，两人周围成了无人的真空地带，不过也只是在一瞬间避免冲突而已。这场意志与意志的角力，不知不觉间升级成了力量和力量的对抗，两位女神开始释放出神威，并力图压倒对方，不断攀升的神威很快就突破亚神位阶，达到真神的水准，而且还在继续提高着……
　　两人各自的神域在神威的对抗中急速扩大，将方圆一公里的事物笼罩其中，而混乱的法则则使得神域内的所有事物都受到影响，当即就有几辆救护车爆出火花，而更多的东西则是被冻结。
　　所有人，包括政府军和狩魔师，都战战兢兢地看着那两位恐怖至极的存在，脸上出现世界末日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