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天堂

　　铁兰搭乘的魔导方舟，是暗黑工会特别开发的、供重要人物使用的“炼狱壹式”。相对于仅仅当成运输舰开发的“木莲零式”来说，“炼狱壹式”在吨位方面要缩小许多，但速度、敏捷以及防御都要提高许多，甚至还搭载着一门“灭世魔炮”简化版的“炼狱魔炮”，而考虑到“幽姬”本身拥有的强横实力，当初艾妮卡把它赠给铁兰的时候，还特意在上面配置了某种独特武装，配合铁兰的神力能发挥出“炼狱魔炮”以上的破坏力。
　　“炼狱壹式”航行在太平洋上，这艘魔导方舟的最高时速可达到每小时四百里以上，高速巡航的状态下用不了半日就能抵达蓬莱所在的神州。然而，巡航途中却突然遭遇来历不明的乱流，舰体上下剧烈的颠簸，对本来就严重晕船的铁兰来说，这无疑是雪上加霜的状况。
　　“那个，难道经常遇上这种情况吗？”铁兰向旁边操舵士确认着。
　　“怎么可能！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乱流……唔啊啊！”就连操舵士都得紧抓着舵盘、半蹲着身子以保持平衡。
　　“不……不能想点办法吗？”虽然这点颠簸对铁兰的平衡力来说不是问题，但却改变不了她头痛恶心的生理反应。
　　“没办法啊！在这种乱流中，光是让这艘方舟不翻船就要了命……该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简直就像整个大气层在颤抖似的！”操舵士咬牙切齿的盯着前方瞬息万变的空况，手上也一刻不停的转动着舵盘，显然已经尽了全力。
　　“大气层在颤抖……”铁兰若有所觉的望向头顶的苍穹。“难道是奕豪……”
　　她并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下一秒钟周围的空间突然产生不可思议的变化。压迫耳膜的沉闷噪音骤然消失无影，被乱流拨弄的舰体也不再颠簸，铁兰愕然注意到周围的人们化成虚影消失，同时察觉身后传来陌生的气息。
　　“是谁！”斩魔剑在一瞬间出鞘，若是侵入者有任何敌对举行，必定会在下一瞬间被闪光的白刃斩成两段，然而对方似乎也知道这一点，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只是友好的向幽姬点头招呼。
　　“抱歉，在下看夫人好像很辛苦的样子，所以试着把这处空间独立出来，结果多事了吗？”
　　出现在房间角落的是一名身穿黑礼服的初老男子，彬彬有礼的谦恭态度给人以古老贵族的感觉，他向着铁兰鞠躬致意，动作间感觉不到任何敌意，然而铁兰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对方能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侵入房间，甚至创造出封闭空间将其隔离，这样的能力是值得她警惕的。
　　“你是什么人？对大家作了什么？”
　　铁兰凝视着初老男子，握紧斩魔剑，释放的神气在斩魔剑外凝成白金的光刃，拥有斩断世间任何物体的能力。
　　“请夫人放心，他们安然无恙，这个空间只是把你我单独隔离出来，对其它人没有任何影响。”为幽姬的气势逼迫，对方后退一步，慌忙解释着。“鄙人的名字是卢卡斯，乃无道兄的同僚，对夫人没有任何敌意。”
　　“是这样吗……”铁兰停下动作，直觉告诉她对方说的并非谎言。“你说无道，难道是家父的熟人？”
　　“是的，鄙人奉吾主之命而来，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于夫人您。”卢卡斯向她深深鞠了一躬。
　　“……我和你的主人似乎不认识。”铁兰怀疑的看着眼前的初老男子。
　　“的确如此。”卢卡斯继续说着。“但是这是关系到夫人丈夫的事情，因此希望您能听听我等的请求。”
　　“奕豪？他……出了什么事吗！”铁兰的声音流露出几分掩不住的焦急。
　　“这个，恰恰相反，我等是希望您能阻止那位大人的过激行为。”卢卡斯脸上浮现出浓浓的苦笑。“这艘船正朝着神州的方向驶去，如果鄙人猜得没错的话，夫人应该是回去见您丈夫的吧？但恐怕会让您失望的，因为此刻他已离开蓬莱，正率领着恶魔军团向天界发起猛攻，而天使军团一方也聚起最后的战力抵抗……使这艘船颠簸不已的乱流，便是双方激战引发剧烈灵气动荡的结果。”
　　“奕豪……率领恶魔在攻打天界？”铁兰再也无法掩饰心中的惊讶，失声惊呼着。
　　“是的。”卢卡斯点头确认道。“虽然不知那位大人打算做到什么程度，但吾主依旧希望您能前往天界，拯救那些可能被毁灭的无辜的幼小天使。”
　　“要我去……救下天使？”相比起地狱出身的莉莉丝来，铁兰罕有和天使军团直接交手的经历，因此对天界的态度还算比较温和，但也清楚天使军团视奕豪为敌的事实。“他们是奕豪的敌人，我想不出有非答应不可的理由。”
　　“夫人，事实上，与那位大人为敌的天使军团只是天使群落的一部分，在天界还存在着其它职务的仆从天使，特别是那些尚未懂得信仰的幼小天使，他们和战争完全没有关系，就算天界的毁灭不可避免，吾主依旧希望夫人能看在上天的好生之德上，为这一神之眷族保留下最后的血脉。”卢卡斯以恳切的语气解释着。
　　“上天有好生之德吗……”铁兰喃喃自语着，却对卢卡斯投以苛责的目光。“既然如此，我想请教一下，在世界各地肆虐的天使兽便是你的主人的杰作吧？制造这场目前已造成的数亿伤亡的灾厄，他的慈悲又到什么地方去了？”
　　“佛曰‘吾不入狱谁入狱’，吾主不会辩解也不会逃避，等到吾等悲愿达成的一天，吾等会背负起所有罪。而鄙人能向夫人保证的，是吾等绝非为一己私欲而行动，这一点而已。”卢卡斯如此说着，没有刻意强调什么的淡然语气反而有种特别的说服力，铁兰也不禁为之困惑。
　　“大西洋的上空，过去被至神粉碎的天界大门就在那里，以这艘魔导方舟的速度用不了半日就能赶到。”卢卡斯指向舰外的某方。“如若夫人对鄙人的话还有怀疑，就请亲自前往天界，用您的耳朵和眼睛去确认事实吧。”
　　“……为什么要拜托我？”铁兰确认着。
　　“因为据吾主了解，夫人是少数几名能让那位大人俯首听命的人物之一，而且……”卢卡斯意味深长的说着。“夫人和天使间也有着特别的因缘。”
　　奕豪最初的神格来自艾妮卡所俘虏的堕天使的信仰，而此后奕豪又通过“封神”的手段，将神格封给了铁兰。卢卡斯所指的“因缘”，应该就是说铁兰的神格其实是来源于天使信仰的事实，由种种意义上来说，铁兰确实是最适合接受委托的人选。
　　“虽然战争的牺牲不可避免，但为了那些本可以被拯救的生命，还请夫人慎重考虑……”卢卡斯向铁兰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逐渐消失。
　　在卢卡斯身影完全消失的一刻，锁闭的空间也同时解放。铁兰的耳中再次响起沉闷的低鸣声，同时舰体也再度颠簸起来，周围的人皆带着紧张的神情注视着舰桥外，似乎没人注意到刚刚发生的事情。
　　“天界吗……”想到被委托的事情，铁兰不禁苦笑出来。“真是头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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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界大门存在于天界和凡世交界的位面狭缝间，在物质层面本来应是居无定数的存在，然而自从三年前皇龙运用无边神通将其由位面狭缝中拉出，再以至神神力强行轰破后，其位置便永久固定在了大西洋的上空。只要通过这扇敞开的门扉，就算是凡人也可以自由出入天界，对于守护天界的天使军团来说，这简直就是噩梦般的状况，然而他们却无力动摇至神施加的改变。
　　作为天使军团的最高领导，同时也是最接近主的至高天使，梅塔特隆无时无刻不在忧心着恶魔军团从敞开的大门入侵天界的可能性，而此刻，他的噩梦变成了现实——三十六支地狱军团，在那艘禁忌的漆黑方舟率领下，浩浩荡荡的穿过大西洋上空的天界大门，对天界展开了前所未有的进攻！
　　守在门前的天使几乎顷刻间便被击破，恶魔军团的侵略如火如荼，仅仅一日不到的时间，天界下层的三分之二便落入地狱势力的手中。梅塔特隆聚集残余的天使军团在下层和上层的交界处布下防线，勉强阻挡住恶魔军团的侵袭，但经蓬莱一役后伤亡惨重的天使军团，再也没有压倒地狱势力的力量，反而恶魔军团得到暗黑工会及蓬莱的援助，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危险。
　　虽说如此，但恶魔军团乃长途奔袭而来，而天使军团却占有天时地利，把有利和不利的要素统统扣除后，目前战线呈现出短暂的僵持状态。倘若天使军团能维持目前的优势，那待到主的奇迹降临后，陷入窘境的恶魔军团不得不仓促退兵，梅塔特隆如此相信着，然而在远方的战场上，却有人正试图否定他的信仰。
　　“蠢材们，你们已经被神舍弃了啊！”地狱之王撒旦，如此呵责着前方的守护天使。
　　重新回到失落的神殿，这名昔日被誉为“晨曦之星”的堕落天使显得相当兴奋，挥舞着手中的“末日审判”，剑身放射出凶暴的漆黑雷霆，犹如恶魔的触角覆盖天际，闪避不及的守护天使被雷霆扫到，于一瞬间失去固态，并在下一瞬间崩散为灵子消失。
　　然而，大多数守护天使还是避开了“末日审判”的直击，即使面对地狱之王的赫赫神威，也没有显出任何畏惧。守护天使是天使军团中最精锐的部队，拥有神格位的他们被赋予守护天界的重大责任，即使银假面袭击蓬莱时也不曾动用过，因此战力完好无损的保留下来，在此刻成为阻碍恶魔军团进攻的最大障碍。
　　但，障碍还不仅仅只有守护天使。
　　“神一直都在注视我等！”
　　大天使长的米伽勒怒吼着，身后的三对羽翼散发出无以伦比的光热，和“末日审判”同名的至高神器“七罚剑”放射出的烈焰，将企图逼近的恶魔烧成焦炭。
　　“胆敢犯下如此逆行，汝可知神怒否！”
　　流星在即将燃烧殆尽的瞬间最为耀眼，米伽勒的气势如虹，连发三剑将撒旦逼得步步后退。在其神威笼罩下，后方的守护天使聚齐起来，施展出霸邪灵阵，在无数天使的齐声唱诵中，无数神光朝着霸邪灵阵中的米伽勒聚集，霎那间就将其神格提升到主神位的巅峰！
　　“奉主之名，今日就将尔等斩于剑下！”
　　米伽勒以神力挥出一剑，毁灭的神煌化成朱红的匹练横扫天际。
　　“妈的，又是这招……”
　　面对那几乎凝聚所有天使灵力的一斩，就连撒旦也不敢直撄其锋，挥动黑翼急速提升高度，勉强避过匹练的锋芒。然而后方的多数恶魔却没这份本事，在朱红匹练的横扫下，几乎一半的恶魔先锋顿时灰飞烟灭，而匹练依旧去势不减的劈向残余的一半。撒旦察觉到米伽勒的企图，但却无力阻挡。
　　就在剩下的一半恶魔先锋将要被朱红匹练吞噬的时候，伴随着扩散空气中的沉重低鸣声，一道漆黑的死光由恶魔军团的后方轰出。
　　轰。
　　死光对上匹练的一瞬间，两者蕴含的能量同时炸裂，狂暴的灵气在空中掀起无以伦比的风暴，风暴穿透位面的隔阂，使凡世的大气也为之颤抖，就连摆下霸邪灵阵的守护天使也被冲得东倒西歪。至于原本就缺乏组织性的恶魔军团一方，则较天使军团更为混乱。在死光轰来的方向，周边的恶魔被暴风吹翻，一艘黝黑的方舟顿时显露出来。
　　“杀戮方舟！那魔人也来了吗？”目睹方舟的真貌，米伽勒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
　　“那小子的话，已经直接找梅塔特隆算账去了！这里就让我们来好好玩玩吧！”
　　撒旦拦在米伽勒前，炽烈的狂气由“末日裁决”上猛烈释放，一扫平日倦怠的神情，俊朗面上满是兴奋和快意。
　　“‘末日裁决’对‘七罚剑’，‘霸邪灵阵’对‘杀戮方舟’，彼此条件对等……这次，就结束千年的宿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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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喂，这个像鸵鸟蛋的东西可以吃吗？”
　　“……那个是天使之卵，里面只有一团灵气，吃不饱的……”
　　“那，那边那个像大蘑菇的东西呢？”
　　“……那是看护天使之卵的慈天使，随便靠过去的话会受到猛烈攻击，而且……也不好吃吧？”
　　“唔唔，难道这里就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吗？”
　　“……废话，难道你以为这里是蓬莱吗？随便就能找到吃的。而且我们现在可以说在敌阵的正中，你就不能再有紧张感一点吗？”
　　“紧张感又不能当饭吃！饿着肚子也不能打仗！”
　　蚩尤理直气壮的主张着，奕豪则愣了几秒钟后，露出“真是败给你了……”的表情。
　　“知道了，知道了，等回去蓬莱后我拜托静雨给你准备一桌满汉全席，这总可以了吧？”
　　“真的吗！”一瞬间凑到奕豪眼前的凶神，眼中闪着亮晶晶的欲望，奕豪脑海中一瞬间浮现出咬着鲜鱼摇尾巴的猫咪的印象，不禁哑然失笑。
　　“没错，只要你在这里乖乖听话的话。”奕豪慎重的点点头，朝左右张望着，露出纳闷的神情。“奇怪，根据撒旦的说法，通向最顶层的天堂之门就在这附近才对，怎么什么都没有啊……而且说起来，我们现在究竟到地方了？”
　　背景是无垠无限的蔚蓝苍穹，苍穹的边缘飘动着宛如北极光的布幔，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岛屿漂浮在缓缓流动的极光中，有的岛屿是苍翠森林，有的岛屿是辽阔高原，还有的岛屿是一面清澈如镜的湖水。各种各样的岛屿漂浮在绚烂的极光中，随时可以看到无忧无虑的天使们挥舞着翅膀，嬉戏翱翔着岛屿和岛屿之间，简直就是只存在于幻想中的风景，让人根本无法想象下方战争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模样。
　　而以天界最顶层为目标前进的两人，此刻就身在这栋多岛屿中的一个，并且……迷失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