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暴虐

　　奕豪的怒火朝着海怪塞拉斯和AGS舰队而去，同一时间，登陆冰岛的先锋狩魔师队亦陷入了进退不得的窘境。面对黑暗炼金术的传奇，达克里斯亲手创造的傀儡军团，他们赖以为生的技术都无法发挥任何效力，不论是凯尔特魔法，还是所罗门王七十二魔神法印，甚至和暗黑炼金术同源的黑魔术，在傀儡战士那刀枪不入的钢铁身躯前，根本就像鸡蛋碰石头似的可笑。
　　“不……不行了！这些怪物到底是什么做的！”
　　一名狩魔师愤愤不平地砸掉了手里的强弩，加持着十二重破魔咒的最后的破魔矢，还没有射到就被傀儡战士，就被炎剑灵的高热烧成了灰烬。看着那一步步逼近的钢铁魔神，狩魔师抽出最后的武器，一把向东方天府订制的诛妖剑，然后高喊着向傀儡战士冲去。
　　或许他只是恐惧极限的反弹，然而产自天府的诛妖剑却发挥了超过他想象的效果，以前的武器对上炎剑灵只有即刻烧融的份，而诛妖剑却堪堪抵住了炎剑灵的高温，并且更进一步压制着傀儡战士。
　　“这……这把剑……也许能赢……”
　　他刚刚涌起这个念头，傀儡战士的膝盖便狠狠撞在了他的腹部。在傀儡战士的暴力下，可怜的狩魔师当场就被踹飞了出去，诛妖剑也脱手甩出，本人则浮空数十米后落地，连续翻滚了五周半，然后就这样昏了过去。
　　这情景在狩魔师中造成了相当的冲击，面对这群绝非人力能抗拒的钢铁魔神，他们的勇气在迅速萎缩。然而，由远方天际飞来的一排火线宣布了转机的到来，由航母起飞的F－15战机编队赶到，数枚精确制导的空对地导弹接二连三地命中了钢铁傀儡的所在，爆炸的气浪将周边的狩魔师掀翻，等他们好不容易爬起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站在原地，半边身躯被毁掉的钢铁傀儡的残骸。
　　看到这情景的狩魔师发出盛大的欢呼，而战斗机师也准备乘胜追击，一举摧毁剩余的傀儡战士。如果说先前的战况是朝着傀儡战士这边倾斜的话，那得到空中支援的狩魔师则开始逐渐扳回了劣势。傀儡战士并没有攻击空中目标的武器，因此只能一面倒地承受着战斗机空中火力的压制，在F－15编队的一轮攻击后，已经有半数以上的傀儡战士被摧毁。
　　“嗯，这样下去不妙啊……我要不要出手呢……”
　　在远处观战的林恒露出迟疑的神情，先前在冰峰下徘徊了许久始终不得其门而入，因此只得退到这里监视傀儡战士和狩魔师战斗的情况，眼看着傀儡战士被一具接着一具地摧毁，原本悠然的心情也消散无影。以驭剑术驱使画影的话，对付那支战机编队自然不是问题，但林恒顾虑的是另外的事情，目前狩魔协会和昆仑合作得还算愉快，若他在这里表现得太过明显，那很可能给师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诶，不管了！大不了就是面壁三年吧！”林恒抽出仙剑画影，正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的时候，始终默默承受导弹攻击的傀儡战士突然有了动作。
　　残余的十三个傀儡战士，就像受到什么东西召唤似的，同时向着某处高崖聚集。林恒的视线延伸过去，只见不久前始终的友人就站在那座高崖上面，傲然接受着傀儡战士的跪拜，全身散发出几乎肉眼可见的凶烈鬼气，看上去就仿佛魔王君临似的。
　　“那家伙……该不会是中邪了吧……”林恒为之愕然，而这时候，把儡战士的聚集视为最好的歼敌良机，战机编队朝着奕豪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喂！等等，别过去！”感觉到奕豪那里传出的冰冷杀意，林恒试图阻止他们的无知妄行，然而在他踏出脚步以前，奕豪这边却先有了动作。
　　在瓦尔哈拉天宫的短暂休养，让奕豪的魔力恢复到了至高炼金的水平，十三具傀儡战士就此被赋予了翱翔天际的翅膀。风灵在傀儡战士的背后凝成青白的光翼，傀儡战士在奕豪身后的空中排列成凤凰展翅的模样，而骷髅眼眶里燃烧着的幽火，锁定了笔直飞来的战斗机。
　　看到这情景的战斗机师，背后直觉生出一股恶寒，下意识地想要掉头闪避，然而在完成进化的钢铁魔神前，他们早已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只是擦身而过的一瞬间的事情，一支整编战机编队便被高热的炎剑灵斩成了两端，两半的残骸带着火光朝着地面坠落，然后炸出一连串华丽至极的烟火，震得地动山摇。
　　狩魔师呆呆地看着漂浮在空中的十三具恐怖天使，心中涌起冰冷的绝望。然而对此刻的奕豪来说，他们的性命却早已不在他的眼中。
　　“好了，走吧，给那些躲在安全地方的家伙一点颜色看看……”
　　这样说的奕豪，身上腾起绯红的火焰，火焰熊熊燃烧着，并且以极尽奔放的姿态向外怒放，一只巨大的凤凰就在火焰中舒展开身躯，挥动羽翼飞向了苍穹。然后，在林恒茫然的注视下，火凤凰在虚空中拖出长长的焰尾，笔直向着大西洋的方向飞去，而十三个恐怖天使则紧紧跟在它的后面……
　　……
　　战机编队全灭的消息传回了航母，司令官为之愕然，然而没有等他下达有效的对应，通讯兵那里又传来了近乎惨叫的高音。
　　“报……报告，根据灵子雷达的探测，一高灵子能量生物正朝我方迅速逼近！”
　　接着，捕捉到的影像被放大到屏幕上，那是一头火凤凰贴着海面高速飞翔，撕裂空气的音波在其背后激起近十米高的海浪，海浪的一部也因凤凰的高热而沸腾，象征着不详的红光穿透了雾气，染红了海面，目睹这情景的人都自心底涌起彻骨的恐惧——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尾随火凤凰身后的十三个恐怖天使算，相比起如同恒星般散发着光和热的火凤凰来，它们就像萤火虫般不起眼。
　　“对方的能量强度是……七亿八千万！混蛋，这怎么可能！”
　　指挥AGS舰队的是一位拥有丰富战争经验的海军上将，然而在目前的情况下，凡世的经验却无法成为提供他判断的依据。灵子雷达显示出计量值远远超过了先前预测的最大值，而这也意味着，他们拟定的捕捉火凤凰计划尚未开始便注定了失败的结局，而不仅如此，面对着震怒的神兽，现在他们能否活下去的概率都是未知数……
　　“全……全舰巡航导弹瞄准那怪物！锁定目标后即刻发射，无论如何也要在途中把它打下来！”
　　面对神兽的震怒，舰队司令心中涌出凡人本能的恐惧，即刻下达了攻击命令。或许艾达在的话，会向他进言先尝试和神兽联系也说不定，然而因反抗上级指挥而被撤销职务的艾达，被直升机送到后方暂时禁闭，因此没有人阻止这可能导致整支舰队毁灭的命令。
　　所有人都感觉到神兽的威压，司令官的命令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迅速执行，三十六枚搭载着特殊弹头的巡航导弹，在短短十秒内被发射了出去。巡航导弹在虚空中脱出长长的焰尾，从不同的角度射向那就像太阳般耀眼的能量体。当然不可能出现瞄准失误的情况，而奕豪这边也没有闪躲的意思。
　　两者相对的恐怖速度让数百海里的距离在一分钟内归零。
　　巡航导弹和火凤凰接触的瞬间，炸出的耀眼光辉将监视屏幕染成白色，三十六枚巡航导弹在数秒钟内释放出不亚于核弹的恐怖能量，海面向下凹陷了几十米，随后反动的巨浪使得整个海面沸腾似的激烈动荡，波及到数百海里外的AGS舰队，十万吨级的航母也在惊涛骇浪中发出呻吟。
　　“目……目标解决了吗？”
　　就连司令官都要扶着座位才能勉强保持平衡，他向着部下询问战果，然而这场超规模的爆炸带来的干涉，使得所有探测器的功能都为之狂乱，等到最简单的影像捕捉功能勉强恢复时，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情了。出现在屏幕上的，是沸腾的海面和浓浓的雾气，雾气深处渗出绯红的光辉，红光染红了水雾，看起来简直就像……
　　“海面……海面在燃烧……”
　　副官以颤抖的声音代替上司说出了感想。呈现在屏幕上的，已经是超出凡人想象和理解界限的情景，而目睹这光景的所有人都深切感受到一个事实，那就是，或许他们已经踏入了一个凡人绝对不该踏入的地方，就如同向着天上扔出的石头终会砸到自己的脑袋，他们正在重复着同样的愚行。
　　然而，他们的命运中再没有后悔的选择。
　　“嗷嗷嗷嗷嗷！”
　　伴随着突然响起的咆哮声，神威的怒涛以比声音更快的速度冲击着众人的灵魂，屏幕上的影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前一刻还仿佛燃烧似的海面，在下一刻被染上了冰霜的色彩，雾气冻成干冰掉落地面，众人得以目睹那神威的真身，那是一头巨大到难以形容的龙龟，就站在冰结的海面上，一呼一吸间喷出白色的冰雾，苍蓝的眼瞳正看向他们所在的方向。
　　过去，在亡灵天灾中曾站在己方一边的神兽，此刻又再度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然而却没有人再欢呼得出来。在凝固着恐惧的无言中，司令官想起了艾达的预言。
　　这时候，远方的龙龟开始跑了起来。每一步踏出，海面便在它的脚下自动凝成冰结的道路，那威猛无涛的姿态，或许可以用冲锋中的重型坦克来形容，虽然两者的程度差上好几个次元，但除此以外，凡世再找不到更合适的比喻了。
　　“回避！散开！全舰散开！以最大航速脱离这处海域！”
　　司令官以近乎惨叫的声音发布着命令，然而战舰慢吞吞的动作完全赶不上龙龟奔跑的速度，航母的舰首刚刚调转三十度的时候，龙龟便出现在了众人视界的侧前方。看着那千米以外的庞然巨兽，士兵们发出哀嚎似的惨叫，在本能恐惧的驱使下，一些机师搭上战机，企图升上天空躲避龙龟的报复。
　　这时候，奔跑中的龙龟却骤然加速，在距离航母还有五百米的时候，它猛地跃起。
　　时光之流仿佛突然变得缓慢，所有人都看着那高高跃起的身影，看着它朝着航母缓缓落下，看着空中慢慢变大的阴影，看着两架刚刚起飞的战机在它身上撞出两簇微不足道的火花，然后……
　　“砰”的一声巨响，龙龟落到航母的甲板上，时光之流在这一瞬间恢复了正常。
　　最初的一秒，航母前部舰身如同玻璃似的塌了下去……
　　第二秒，激起的气浪削平了甲板上凸出的一切……
　　第三秒，航母的尾部脱落了海面，十万吨的巨舰犹如翘翘板似的翘起，海水由断口疯狂灌入……
　　第四秒，海水瞬息凝固，带着航母的后半部，以四十五度的倾角凝固在海面上……
　　第五秒，冰封以航母为中心向外扩散，来不急逃亡的战舰全部被纳入了冰封的范围……
　　……
　　没有人能够准确回忆起他看到的东西，当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原本波涛起伏的海面已经成了银雪茫茫的冰原，冰原中央以四十五度角向天翘起的航母尾部成了最显著的标志，而以此为中心，十二艘附属战舰也以毫无队列的模样冻结在冰原上——耗资千亿美金打造的，AGS所属的最强舰队，在短短一瞬间便全军覆没，这便是两者的差距。
　　没有声音也没有风，就连时间仿佛也被严寒冻结，而幸存的人们再也感觉不到恐惧，某种压倒性的东西统治了他们的思考，只能在呆呆地看着那在冰原上傲然耸立的神兽的身影……